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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曾聽一個老師提過,看電影,對他而言,是一種「逃離現實」的方法。

對我而言,閱讀,以及電影,都是喔,都是可以讓我逃離現實的方法。

我不能算是對電影或者閱讀相當有研究的,只能說一直憑著天性這一類的喜愛在熱衷著。

對我而言的閱讀,並不是唸教科書的那種閱讀,而是小說散文報紙圖文書,是可以在床邊在長椅上在沙發上,難過的時候開心的時候很悶的時候壓力很大的時候,可以一看就是好幾個鐘頭的,這一種。從國小時期看九歌開始算起好了,算一算,正式接觸閱讀也有十年以上的時間。我其實是很偏食的讀者,雖然幾乎是什麼書都看,但是我只偏好某些特定作家的書,從小時候迷戀綺君張曼娟劉墉小野三毛,他們的書幾乎都是成套的收集著的,到現在喜愛村上春樹吉本芭娜娜,這些對我而言是與其說是經典,不如說是日常不可或缺,夜半,寂寞又鑽牛角尖的時刻,總是要下床把這些又拿出來,一遍又一遍的讀著,常常唸完,就能夠覺得心裡安穩一些,長久下來,於是成為一種祈靈的儀式;三毛曾在書上說她在失眠夜裡感到苦痛時,總要把張愛玲翻出來,唸上十遍、二十遍,讀到這裡我真是在心裡猛點頭,我完全理解從文字中思想中將自己解脫,或者說,尋求救贖,也感到總算是有前人與我相同,並不是自己過於孤僻自閉。

欸,我岔題了。


在這裡我定義我自己的閱讀,比較像是大人們說的「閒書」,當然閱讀對於每個人的定義都不同,哈利波特達文西密碼天使與魔鬼都是值得一看的書,但是它們跟最後十四堂星期二的課或者是潛水鐘與蝴蝶當然是有所區別在的。我接下來談論的閱讀,傾向以我這兩年比較熱中的村上春樹跟吉本芭娜娜作為背景。

吉本芭娜娜的文字,大多被評論為偏向「療癒系」(註一),她的小說常常出現近親相姦、死亡、不倫等等,比較負向的情節。而村上春樹的文字,我的第一個印象其實是,「描述細節的部分非常的細微」,他對於一些生活日常,像是散步,像是煮義大利麵,常常一描述就是好大的篇幅;不過他的想像力也是非常豐富的,能夠將心中所建構出來的幻境,精準的轉換為文字,從「冷酷異境,世界末日」中可以窺見;不僅如此,村上春樹本人對於文化或是社會也是非常關心的,從他特地為日本幾年前沸騰一時的沙林毒氣事件而寫的「地下鐵事件」可以想見。

以這兩人來說,當我在讀他們的文字時,常常覺得非常過癮。儘管文化上的認知有所不同,然而他們兩人文字中顯露出的那份深刻,卻讓我感到非常認同。他們兩人的文字,(對我而言)常常是「描寫非常細微的日常,遇到痛苦的時候難免會懦弱,但是總會又產生重生的勇氣。對於生命中的大事件,譬如死亡,又是輕描淡寫的帶過,而不是呼天喊地的哭訴,但是對於在面臨重大事件之後的心理歷程,會非常重視的去刻劃。」對我而言,這或許是我感到最奇異而又最希望能擁有的。

以閱讀而言,當我們從視覺上去接受到文字的訊息之後,我們還要經歷認字、認詞、以及在腦海中賦予其意義,並建構出文字中所描述的世界。這也難怪要說「閱讀是人類最困難的心智活動」了。


相較於閱讀是單純的以文字的形式在呈現(或許也可以把紙張的質感或是書中的插畫也算進另一種表達的形式),電影就以非常多元的形式呈現著(例如視覺、聽覺),以我而言,看電影的年代大概要從幾年前的鐵達尼號算起,而近幾年更是幾近貪婪的在看著。如果以個人的情感說來,我的確有特別喜愛的電影類型、演員、導演的風格等等。一開始我只是單純喜愛著,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研究電影背後的背景知識的,或許是如此,所以我向來看得很雜,是什麼都看的類型(除了恐怖片,哈哈)。


一開始,電影對於我來說,不過是一種說故事的形式;後來我發現,那兩個小時,真像是人生裡面的靈光乍現之類的等級。說到電影你想到了什麼?如果除去那些恐怖片愛情情片戰爭片的分類,除去演員是大卡司還是新人,除去Hollywood歐洲電影或者是國片,這些東西通通除去不看不想,剩下什麼呢?

對我而言,剩下的是色調、節奏、聲音(配樂),以及之間流動著的情感(也就是主要情節所要傳達給閱聽者的)。

當然我們看電影的時候可以不要考慮那麼多,只要單單想「好不好看?」這個問題便已足夠,我非常贊成這種主觀的意識形態,對於我而言,我也總是以這樣的準則在心裡面給看過的電影在下標籤的,畢竟Hollywood不一定庸俗芭樂,國片我看不懂的話還要我去喜歡什麼呢,愛情喜劇也是有其動人之處的。

不談這些喜好問題,來回想一下看電影的過程。

跳過排隊買票以及爆米花與吉拿棒兩難的問題,當我們坐在黑漆漆的電影院裡,舒適的坐在柔軟的座椅墊上,電影開始了。常常在片頭的五分鐘,我們便可以從背景音樂、色調、節奏,去辨認出這部電影的走向,接著的兩個小時,你於是隨著快速轉換著的畫面所形成的一連串動作,推測情節的走向,演員的情感糾葛等等。我們從長寬比例適當的螢幕上所接收到的聲音及影像,從你的視網膜以及耳蝸進入你的腦,你先是辨認所接收到的訊息為何,接著將這些單個的訊息串連起來,成為有意義的架構,於是你在心裡面建構出情節的脈絡。


閱讀與電影之間,最常有人拿來比較的,比方說,原著小說改編成電影,這樣的比較;我想,要爭論當然是沒有結束的時候,因為不是所有事都像蘋果日報那樣畫個表格畫星星比勝負,就有個結果的。


不過對我而言(這大概是第600次我說「對我而言」這個詞),很有趣的是,文字,可以描寫一個曖昧不清的情感,也可以把一個環境的風景土壤甚至是風,都描寫的很具體,儘管它總是在紙上說著寫著,而我們會去做的,在閱讀之際,是在心裡面去建構出文字在描寫的那個世界。而電影則是清楚的呈現出客觀環境的事實(今天你要北歐的鏡頭,那麼我們便去北歐拍這個風景吧),似乎我們沒有想像的空間了嗎?相反的是,導演從來也不會跳出來說,「今天我要用這部電影跟你們說什麼,你們都給我仔細聽著了。」而是任由每一個觀眾自行去詮釋這一些影像或者聲音所賦予的意義。這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抽象與具體,客觀與主觀之間,閱讀與電影給予閱聽者的訊息,似乎不像我們原先以為的那樣壁壘分明,文字似乎給你模模糊糊的訊息,要你自個兒去想像,不過大多數的讀者是不是就這樣照著作者的脈絡去一點點架構這個創造的世界呢?而電影,就這麼大剌剌的把什麼都藉由影像的方式刺激著我們的眼,但是你要怎麼去解讀這轉換的畫面,全任你決定。


是不是主動的去閱讀文字,被動著的建構世界;還是被動的接受影像的視覺訊息,並主動在心裡面建構脈絡?這其間或許還有許多可以探討的空間。


閱讀與電影之間有一點我認為很相似的地方,也就是「心像」(mental image)的觀念。心像,簡單的說,是一種能在心裡面想像一幅景物圖畫或者實體的能力。雖然字面上看起來,以為是「腦裡面的圖畫」,但他與實物之間,卻存在明顯的差異。我們可以從三方面來看,首先,相對於實物而言,心像是不完整的,只有部份會被強調;這比方說,影像或者文字都是,當我們回憶看過的內容,可能對某些部分特別的印象深刻,甚至只記得那些部分。其次,心像可以自由的操弄或是虛構;文字就不用說了,我們在心裡的確有無止盡的想像上的自由,而影像,比方動畫,就可以任由我們想要企鵝跳舞或者螞蟻變大。我認為心像其實也就是我們在詮釋外來訊息時的一種方式以及結果。


還有一點很有趣的是,不管是閱讀或者電影,同一篇作品,在不同時期去讀去看,往往會有不同的感受;比方說以前覺得艱澀難懂的,現在覺得它根本在說你的心情。這一類,常常大家會認為「長大了嘛」,或者是「感觸不同啊」來解釋。是的,時間過去,我們所具有的背景知識也不同了,這裡的「背景知識」可以說是你從教科書上面獲取的知識,也可以說是你當下的價值觀,因為我們總是以自己專屬的那個管徑形狀,去解讀外界的訊息,你的管徑形狀是怎樣的,那麼你看到的便是怎樣的風景;這管徑會變,隨著時間隨著經驗,會變大、變小、變成圓形、或者有稜有角的。



談論了許多,總覺得還有許多沒有談到的。不論如何,喜愛著閱讀以及電影著的,我相信,可能除了休閒娛樂或者社交之外,總是不能停的愛著的,並且從其間獲得了許多力量,得到救贖。再說,這些看阿聽阿的感官能力,總是身為人類的本能,生存著的所不能缺少的,必須要珍惜我們天生能夠擁有的天賦;更難得的是,我們在心裡面去詮釋這些外界刺激的能力,不僅神奇而且獨特,只屬於你自己的。



(註一)吉本芭娜娜本人曾在「原來如此的對話」中提到,這個詞似乎意味著「不必付出努力或者改變,就可以自然而然的痊癒。」總之,她本人其實是不喜歡別人稱她為「療傷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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